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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内容试读

第1章战死

初见陆湛那天，我是宁国尊贵的公主，而他是兵部侍郎的小公子。

我三两句撩拨，少年就红了脸。

后来战事突起，众臣求我和亲时，他护在我的身前。

他说：待我立下赫赫战功，便来娶你。

可三年苦战，我只等来他的棺椁。

那天我穿着绯红嫁衣踏上和亲路。

我的小将军，这次就换我来守护你和家国。

......

父皇送我上轿时握着我的手，天子威严在此刻尽失，一双眼里甚至飘着星星点点的泪花。

他哆嗦着唇：“是朕错了，如今却要自己的女儿来弥补朕的过错。”

两国刚开始交战时，父皇总觉得宁国兵力强盛，丝毫不退让的与俞国兵戈相见。

谁知经历了三年战争，宁国元气大伤，反而被俞国逼的节节退让，最后只能讲和，将我这个固伦公主送去和亲。

豆大的雨滴砸在轿顶上，声声沉闷，仿佛每一滴雨都砸在我的心尖上。

我记得陆湛三年前出征那日向我摇旗，少年穿着盔甲在烈日下笑得张狂，他说：“公主殿下，等我得胜归来，必定娶你为妻！”

可如今我穿上嫁衣，却是要嫁作他人为妇。

他若是得知这个消息，恐怕拼死也是要回来阻拦我的。

“公主殿下，前面......前面有丧事冲撞了，不知是否要相让一番？”

俞国派来的使者态度很好，丝毫没有轻怠我的意思，听说他就是那位淮南王的心腹。

我掀开车帘，之见前面站着十几位宁国的将士，他们手里抬着棺材，足足有九副。

那些将士都是眼熟的，他们都是陆湛的亲兵，一共二十六位。

我不顾周围劝阻声下了轿，思燕连忙上前替我头上撑了把伞。

“让我看看他们。”我轻声对着领头的副将说，他看起来很麻木，丝毫没有追随陆湛出征时的意气风发。

将思燕手中的伞挪到棺材的开口处，我实在是不想让雨淋湿了这些将士们，这是对他们的折辱，对他们死去躯体的糟践。

第一副棺材，是齐辰逸，十八岁，最喜欢吃宫里的梅花糕，每次陆湛进宫时都央求他找我要上一份。

第二副棺材，是孙浩宇，二十又五，是亲兵里的老大哥，嘴边留着一圈络腮胡子，他总说这样看着更有男子气概。

第三副棺材，是顾高轩，十六岁，是丞相家庶出的小儿子，不受宠却最机灵，出征那日他还偷偷告诉我一定要挣一份军功回来给他爹好哈瞧上一瞧。

第四副棺材，是姜成松，他临走时妻子刚怀上孩子，今年也已经三岁了，他都还没听见一声“爹”。

第五副......

我挨个看过去，每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我的心便疼上一分，同时又会可耻的松一口气。

直到我走到最后一副棺材前，思燕倾斜的伞都愣住了，因为棺材里没有尸体，只有一杆断枪孤零零地躺在薄薄的木板上。

“这是谁啊？”我的眼睛扫过十八位抬棺材的亲兵，又数着已经走过的八副棺材，再次开口询问：“这是谁的棺椁？”

“是陆将军的。”副将跟在我身后，雨滴打在他的盔甲上发出冰冷的滴答声：“将军被敌人围困在悬崖上，不愿屈降，决然跳下了悬崖，末将带人找到时，只看到了这跟断枪和几块碎布。”

他像是讲故事一般，在我耳边回荡着，似乎是想以这样的方式来描摹陆湛去世时的惨烈。

“那里鲜血淋漓，将军的尸体恐怕已经被山里的野兽叼走......”

说到最后时他似乎是带上了哭腔，雨浇在他的脸上，我也看不清他到底哭没哭。

陆湛常对他手下的亲兵说：“男儿流血不流泪！”

“思燕，把伞收了。”我嘶哑着声音，等到雨也浇到我脸上时，我才重重跪了下去，不知道俞国的使者是如何看待的。

而我只是跪在这幅空棺材前，大雨带着迷惑性，谁也不知道我是不是为了这位陆将军流了眼泪。

滂沱的雨声遮盖住了我的呜咽，密密匝匝的雨幕掩盖住了我颤抖的身形：“陆湛，掉下悬崖的那一瞬间，你疼不疼啊？”

可惜再也没有人能回答我这个问题了。